乱谈

今天中午尝试午休,在渐入梦境却还有一丝对这个现实世界的感觉的时候,我的模糊梦境里浮现出一群人在围绕操场跑圈的情景。最初我似乎是在那些人当中,军训时期的教官在一旁带队,渐渐地我却变成了旁观视角,而那群绕着操场奔跑的家伙竟变成了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诸子,领头的正是“至圣先师”孔子大人。百家诸子在操场上跑圈的情形并未让神智不清的我感到多少怪异之处,反倒是突然间意识到老子也跑在孔子的后面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对劲——老子可是孔子所仰视的人物啊,怎么可以跟在孔子的后面呢!便是这股强烈的不对劲的感觉,竟然硬生生把我从子虚境里惊醒过来。

荒唐的梦境,带来的是又一回失败的午休。想起那日凌晨时分不知何故地醒来,无奈地盯着寝室里白色的墙壁却无法回归周公世界的那段经历。《盗梦空间》里说,如果你不记得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说明你是在梦境中。当时的我不记得我是怎么醒过来的,莫非我依然没有醒来?也许我只是一只梦做李垚的蝴蝶?这一生不过南柯树下的又一场梦境而已?穿不透的不可知迷雾,留下的既是对现实的坦然,亦有对真实的绝望。不知这和尼采的悲剧哲学有几分相似!

随着年岁之增长,如今竟然越来越欣赏竹林七贤这一帮子过去鄙视的废物。每当我想到刘伶带着一个仆人、一把铲子和一壶酒四处游走,醉眼朦胧地用自己玩世不恭的语调说出“死即埋我”的话语的场景时,我总是会想到,倘若他真的飘飘然地醉死在这一片尘土路面上,那仆人一铲子埋下的却是一肚子的才华啊!

年幼时我总是以为,有才之士便当把自己的平生所学放在经世致用这四个字上面,纵然不能成就燕然勒功的事业,或是管仲乐毅一般的丰功伟绩,至少也要像屈原那样面对滔滔江水纵身一跳,或是像太史慈那样临死前给力地喊几句吧。然而如今却觉得世界上最霸气的不是像始皇帝那样坐拥山河,或是像张居正那样位极人臣,而是像木桶里的第欧根尼那般,当亚历山大大帝屈尊致诚时,所回答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不要挡住我的阳光”。

当年战国时期齐国的辩士田巴在徂丘上大逞其天下无双的辩术的时候,年幼的鲁连子却问他对齐国有何良策,在得到田巴否定的回答后便是一番“堂上之粪不除,郊草有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的慷慨陈词以及爱国主义教育。正是这一番昂扬的教育令这位无双辩才从此不敢再谈辩论之事。这个典故颇神似与希腊哲学家泰勒斯那段“只注意天上的事物,却忽视了脚下的东西”的故事,却远不如后者浪漫。这样的区别恰恰表现出了两种文明对待此嚣嚣尘世和渺渺太虚的不同,亦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与赫拉克利特宁与小孩子一起玩耍也不愿做国王的价值观迥异体现。

上文里我也没搞懂我是怎么从一个孔子带头跑圈的梦境扯到中国士人和希腊哲学家价值观的比较上的,其实我本来是想写《我的大学》系列第19篇的……好吧,既然都扯到了这里,不妨再一路顺延下去。带领百家诸子跑圈的孔圣人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却并没有带着和他身后的众多士人一般对名利的追逐。他有的只是对知识与天道的渴望,韦编三绝乐在其中,苟闻道死亦无悔。这点从他教育子张时先谈“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的言谈里亦是可见一斑。然而后世某朝,每以孔子为其国之文化象征,又究竟对其人其事了解多少!

我是一个理工科大学的工科学生,却常常在这样一个社会担任起文化普及者的身份。这绝不是我有何牛X之处,实在是这个社会缺少及埋没那些真正牛X的人物所致。不过这件事又没有太多意外之处,毕竟我文化普及者的身份早在我父母赐予我“垚”这么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试想一下,我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帮助过多少老师同学以及同学家长多认识一个汉字啊!搞不好这正是我那身为教师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醒世长策?

我这篇文章到底在谈什么鬼东西啊,写到这里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也不好意思再转载到自己校内上了,所以还是就此打住吧。